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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摇摆

11.摇摆

她知道我看到她了,正如我知道她看到了我。

岛村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有去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此时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花瓶被发现了!秘密,被发现了!

于是,我飞快地将左手抬起,向左眼放去。

以前我或许还能以“她还没发现真相”来劝说自己,现如今,已经再也无法对我们的矛盾视而不见了。从现在起,岛村安就是敌人!所有的答案,在排除威胁后也能找寻。

所以,多说无益!

岛村安就这样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去。

......

可是,不对劲!

虽然岛村安确实消失了,可梨花觉得这与往常大有区别。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飞快地审视自己,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左眼什么都没能收进!

这让她瞬间回忆起岛村安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场景,镜头缓缓切分开来。梨花看到岛村安半蹲在地,微侧回身看向自己,她伸出手,伸向兜里,她拿了什么?那不是刀不是枪,只是一个啤酒瓶盖而已。她伸出手到了一定距离,用瓶盖遮住了自己的整个身体。

然后,她消失,可她却并非是进入了草鹿梨花的眼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未理解现状,梨花便感到肩膀挨上手掌,一股突如其来的力扭转过她的关节,使她的身体回转过去并半身前倾,她整个人顺势被扣在了写字桌上。

她试图起身或是转回身体,但使不出力气,因为她的右臂被拉到了身后,而背部则被一只手掌牢牢按住,使她的前胸与写字桌紧紧贴在一起。

“梨花酱...”

这时,她方能听到身后的声音,那正是岛村安。这家伙确实没有进自己的左眼,她用那个瓶盖挡住了梨花的视线,从而避开了能力!

梨花有认真了解过自己的能力,这个能力不光能作用于物体,甚至可以直接作用于人。可是它有一个限制,就是必须看见事物的全貌才行,中间不能有任何事物阻断视线,比如瓶盖,比如面具。

可是...岛村安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

岛村安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事实上,她不过是看到瓶中人之后推断出梨花可能是“异类”这件事而已。她根本不知道梨花具体有什么能力,更不用说知道破解的方法。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看见梨花的动作后用出自己的能力来隐藏身体而已,没想到这正巧破了对方的能力。

“梨花酱...”岛村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在花瓶里?还有那个坠楼女孩的事情,这些都是你的手笔?”

没有回应,岛村安看向窗户,想从映出的景象中看到梨花的表情。

虽然她尚未解除自己的能力,但她从窗中仍看到了自己。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岛村安也有了解过自己的能力,这并不是隐身这么单纯的事情。准确的说,这是一种通过遮断他人视线影响他人认知的能力,能力者可以借用物体在他人面前消除身影,但未被影响的其他人仍能看到能力者,这也是岛村安可以从窗户中看到自己的原因。

然后,岛村安从窗户中看到了梨花的脸。

她看到梨花从桌上抬起了脸来,也看向了窗户,看向了窗户中的岛村安。

岛村安看到她的眼中竟露出一抹惊喜!

她将左手从脸下抽出,放上左眼!

暗叫一声“糟糕”,岛村安飞快地后退。

与此同时,整面墙向她倾倒而去!

......

草鹿梨花一口气跑到了街角,这才稍稍停下开始喘息。

呼哧...呼哧...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常年思考的习惯使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理清了头绪。

那个女人的能力大概是隐身,就是电视里也常常出现的能力。不过,她的能力看上去也有巨大的缺陷,即使中了她的能力也可以运用其他镜面来看到她的形体。

只可惜,梨花当时从镜中只能看到那女人的上半身体,她的下半部分全被写字桌和梨花自己所遮去,更别说梨花是趴在桌上的,根本无法看到她的全貌。所以梨花只好退而求其次,拉下整面墙来埋葬她。

虽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结局倒也不算太差,至少所有证据都被埋在其下,唯一的知情人也死在了那里,即使日后梨花被警方找到也不会引来嫌疑。

她从街角探出身体看向公寓,看向曾经是自己家的那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邻里都已走出门来围向那里。于是梨花缩回身体,不再看那残垣断壁。

她突然意识到,那地方说不定她再也回不去。

她把“家”毁掉了。先是把爸爸妈妈,再是把那男人和那女人,最后,就连存在于那个地址的空间都被她拆毁。

她环顾四周,看向这个十字路口的东南西北,它们的尽头是如此长远,延伸出整个世界。可,此时的它们,每条都显得陌生不已。

居然没有一条路可以“回去”!

一股莫名的情感爆炸开来,使她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

“我不要...”她呜咽道。

我不要这一切...我不要这结局...我要他们回来...爸爸妈妈也好,那男人那女人也行,就算只有那个家的壳都行!

草鹿梨花只想找个地方栖息。

“回去...回去...”她默念道,缓缓站起,身体开始自动前行。她离开街角,开始向公寓前进。

回去吧,倘若装个受惊的乖宝宝,或许善良的房东太太愿意收留自己也说不定。

这一次她知错了,她真的知错了。她决定当个普通人,再不使用自己的能力。

她要当个好孩子,做很多事让房东太太高兴。

“我再也不看电视了,也会去主动学习,我不会再挑食,不会再把青椒偷偷丢进垃圾桶里...”梨花在泪水中喃喃道,“所以...所以...”

所以,请给我一个家庭...

可她没能说完,她甚至都没能走回公寓。她站定在街道上,任灯光摇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她的视线开始收束,围着自己房子的人群消失,公寓也消失,这些都成为幕布,化为虚影。

而那幕布的正中,是一个男人,他站立于梨花正对面的街道,下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心。他双手插在兜里,呈夜中世界的孤影。但最醒目的,还要数他脸上那猩红的纯色面具!

是那个男人,是那具尸体!

是自己亲手杀死之人的其中之一,亦是自己希望找回之人的其中之一!

他复活了,他将手从兜中抽出,在夜与月中舒展开身体!

“不要...”梨花眼皮上扬,面部表情绷紧,她的瞳孔变大再变小,叫出声音:“你不要过来啊!”

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那身影开始闪动,向梨花迫近!

与此同时,电线杆向他砸下,垃圾桶与消防栓飞过去阻挡他前行,两旁的围墙拔地而起,向他轰然倒去!

但这些,都没拦住那身影。

再看时他已在自己眼前,伸出手来将自己提起。

身体失去重心,梨花的脖子被扼住,说不出言语,只能发出“呃”的残音。这力道可不似在那小巷里,这时这男人确确实实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想伸出手,但左臂随即被抓住,“咯吱”一声,胳膊立刻脱臼,毫无生气地向下垂去。她想哀嚎,但那不被允许,声音被卡在嗓子眼里传不出去。

嘴角开始出现白沫,面部扭曲得狰狞不已,眼前的景色也变化,她不再能看到猩红的面具,因为眼白早已替代了瞳孔铺满了眼睛。

然后,这些感觉渐渐都快失去。

直到,那男人被从身后拉住,有人把他一拳揍倒在地。

梨花这才掉落在地,开始剧烈地呼吸。

在眼前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她分辨出了那两个身影。

正从地上爬起的是那个猩红面具,而那个双手放在膝盖上前倾身体气喘吁吁的,正是本该葬身于墙壁下的岛村安!

她没有死,她拖着被压伤的手臂与被瓦砾划伤的身体出现在了这里!

“不许动她!”然后,那女人右拳架在身前,左脚向前踏去。她就这样把战斗姿态摆起,仿佛丝毫意识不到垂在身侧的左臂。她对那男人沉声道:“这是我的犯人,我会把她安全地送到警局!”

猩红面具的男人看来并不赞同她的想法,他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示意她对手就在这里。

于是,他们向对方扑去,身形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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